1984年2月,武汉蔡甸镇一处破旧民居里,一位七旬老妇悄然离世。邻居们只知道她是拉丝厂退休的普通女工,却不知这位面容憔悴的老人,曾是让整个上海滩为之倾倒的“模范美人”——叶秋心。
1913年,叶秋心出生于武汉新洲一个富裕家庭。父亲经营着绸缎庄,母亲是教会学校的国文教员,这样的家庭在当时算得上是“新式中产”。就读于汉口圣罗以女中的她,最爱做的事就是溜进江汉路的明星大戏院看电影。银幕上胡蝶的风情、阮玲玉的哀怨,让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如痴如醉。
1930年春天,武汉影片公司到女中选角。正在排练话剧西厢记的叶秋心被导演一眼相中,邀请她出演电影什刹海的丫鬟小翠。尽管戏份不多,但她在片中回眸一笑的镜头,被汉口日报评价为“有阮玲玉之灵秀,胡蝶之端庄”。这次触电让叶秋心尝到了甜头,她开始频繁出入汉口的电影片场,甚至主动给上海的天一影片公司寄去自荐信。
1932年,19岁的叶秋心带着母亲的陪嫁金镯子来到上海。经邵醉翁引荐,她在天一公司与胡蝶合作孽海双鸳,饰演被封建礼教迫害的丫鬟瑞珠。影片上映后,上海申报用整版篇幅评价:“叶秋心之哭,能令观者泪下;叶秋心之笑,可使满城生辉”。这部戏让她拿到了200银元的片酬,相当于当时普通工人两年的收入。
展开剩余67%1934年是叶秋心的巅峰之年。她在百花洲中饰演昆曲名伶,为了演好水袖戏,每天清晨到黄浦江边练习甩袖三小时。影片杀青时,导演裘芑香握着她红肿的手腕说:“你这是用命在演戏啊!”。该片在全国引发观影热潮,良友杂志将她评为“全国八大明星”,并特别注明“其容貌胜过‘标准美人’徐来”,从此“模范美人”的称号响彻大江南北。
就在事业如日中天时,命运给叶秋心开了个残酷的玩笑。1935年,她在汉口遇到了国军少将万倚吾。这个比她大15岁的男人,用法国香水、钻石胸针和每晚的鲜花攻势,迅速攻陷了她的芳心。尽管母亲苦苦哀求:“他已有四房姨太太,你去了要吃苦的!”但叶秋心坚信爱情能战胜一切。
婚后的生活却如牢笼。万倚吾停止她接戏、停止她参加社交,甚至连看电影都要经过批准。更让她崩溃的是,大太太联合其他姨太太给她下套:故意在她房里放鸦片烟具,然后向万倚吾告发她吸毒。在被丈夫毒打后,叶秋心终于清醒:“我要的是自由,不是金丝笼!”1937年,她带着仅有的300块银元逃离万家,此时的她,已染上了烟瘾。
抗战爆发后,上海电影业陷入瘫痪。叶秋心跟着流动剧团辗转苏浙皖,在雷雨中反串周萍,在日出中饰演陈白露。1942年在南京演出时,她被汪伪政府官员看中,对方威胁:“不从就送你去76号特工总部!”她连夜化妆成农妇,徒步三天三夜才逃回武汉。
回到汉口的她,发现父母早已去世,房产被日军强占。为了生存,她在民生路当过站街女,在汉正街摆过香烟摊,甚至去码头扛过麻袋。1945年,她在蔡甸镇乞讨时,被农民朱老八收留。这个朴实的男人给她两碗糙米饭,她流着泪说:“我嫁给你吧。”。
1947年,汉口发生轰动全国的“双钉案”。叶秋心抓住机会,在改编话剧双钉记中饰演被谋杀的小妾。为了演好被钉入头颅的痛苦,她要求化妆师在她头皮下藏血包,每场演出都逼真得让观众惊叫。该剧连演30场,场场爆满,但这也是她最后一次站在聚光灯下。
解放后,叶秋心进入蔡甸拉丝厂当工人。她把“模范美人”的奖杯藏在床底,每天穿着蓝布工装上下班。1984年,她突发脑溢血前,对邻居说的最后一句话是:“要是能再看一次百花洲就好了……”去世后,儿子从江西赶来奔丧,在遗物中发现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,上面写着“1934年百花洲首映,座号:头排正中”。
叶秋心的一生,恰似她主演的春宵曲中那句台词:“舞台上的繁华都是过眼云烟,生活才是最残酷的剧本。”从影后到女工,从云端跌落尘埃,她的故事折射出民国女性在时代洪流中的无奈与挣扎。当我们在博物馆看到她的剧照时,看到的不仅是一个美人的凋零,更是一个时代的剪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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